2021-4-10 | 電影電視
對電影數字特技的視效進行有效而客觀的評判是對其進行研究發展的基礎,盡管視覺藝術很難進行具體標準的制訂,但可以在現有的視效實踐和電影藝術的創作原則的基礎上,為數字特技設計的應用建立一些基本的原則。從另一個方面而言,這些原則具有指導性的意義,可以在技術標準的基礎上增加藝術考量的維度。對于當下數字特技泛濫,用特技掩飾影像創作的平庸而言,是一個帶有回顧總結式的整理性思路。
對數字特技的評判視角很多,可以是技術角度、視效創意角度、影視語言運用角度等,本文重點從數字特技在電影敘事和視覺表現方面來探討,這是一種從宏觀角度來把握電影與數字特技關系的嘗試。
數字特技作為一種新的視覺表現形式,豐富了影片的敘事手段,但數字制作技術與實拍技術方方面面的差異,導致兩者在最終呈現的視覺效果上必然會有不同,這就使影片中的視覺風格甚至敘事風格上脫節;另一方面也由于虛擬內容的虛假性和非現實態(觀眾的心理預設),使得觀眾在虛假和真實的情境中難以協調,從而影響了觀眾對敘事完整性的感知。
優秀的數字特技設計作為服務于敘事的視覺形式,首先要與電影整體敘事保持從視覺風格到語義表達的協調一致,這包括以下三方面:
1.數字特技視覺風格與影片敘事風格的統一
電影的修辭元———鏡頭可以從宏觀的整體角度大致分為“敘事性表意”和“意向性修辭”,但由于影像辭格的豐富性、多層性和多向性,對影像修辭的分類也是相對而言,且要結合電影的總的敘事主題和結構框架來看。對于數字特技鏡頭而言,本篇論文更為側重從影像整體和影像創作規律角度來審視數字特技的意義,所以在論述數字特技鏡頭時借用電影修辭學的概念以作參照。
在側重“敘事性表意”的數字特技鏡頭中,鏡頭畫面中景物的光影色調既要保持畫面內實拍景物與虛擬元素的協調統一,同時也要符合整個敘事段落的影調變化。另一方面,在鏡頭畫面的組接中鏡頭運動是影片風格系統中重要的攝影元素,由于傳統攝影技術和虛擬攝影技術在創作手段和創作流程上的不同,在最終畫面的視覺呈現上存在有天然的差異。
虛擬攝影主要體現在視覺的“平滑、自由”和感知的“間離”,所以,在“敘事性表意”段落中,將實拍鏡頭與虛擬鏡頭進行連續剪輯時,除了保持鏡頭畫面風格統一和鏡頭剪輯的順暢外,還要謹慎處理兩種“攝影”風格的差異。就目前大多數的由虛擬攝影機完成的特效鏡頭(不包括在實拍畫面中添加虛擬景物的鏡頭)而言,多是大全景的場景描寫鏡頭和一些無法實拍的戰斗場面。在大全景場面的鏡頭中,往往會讓鏡頭過于平滑,同時產生多個景別間的跨越,如果前后的實拍畫面景別遞進不夠,又沒有在情緒控制上進行有效構建,將會產生強烈的視覺“反差”;如果在大場面中,鏡頭的運動過快,也會形成“沙盤效應”,雖然全景展示了場景全貌,但觀眾卻感到場景就像個模型。在激烈的戰斗場面中,如前所述,為了強化視覺沖擊力,不僅虛擬角色的動作夸張,而且虛擬攝像機的運動幅度也同樣激烈,整體效果趨向卡通化。
在實拍鏡頭中運用虛擬攝影機制作的鏡頭要有一個情緒和景別的構建過程,這也是一個縫合過程,弱化兩者的差異性,平穩地完成敘事功能,否則,只能打破影片原有的敘事鏈條。
在影片《泰坦尼克》的“全速前進”段落中,是影片開始后的第二次高潮,也是泰坦尼克號郵輪第一次展示自己無與倫比的性能(象征人類工業文明的輝煌),劇中人物情緒的一次氣勢磅礴的釋放,為后面劇情沖突———沉沒的發展做了一個強勢的鋪墊。此段落包含了四條敘事線索:船長———輪機房———泰坦尼克號———杰克,同時對應找四條情緒線索:船長:躊躇滿志,輪機房:積蓄力量,泰坦尼克號:劈波斬浪,杰克:激情吶喊,四條線索相互依托、呼應,構成了一個豐滿立體的情緒表征體系和多維有序的敘事空間。最后用了一個虛擬攝影鏡頭全景展示了泰坦尼克號郵輪的雄姿,從泰坦尼克號右側船頭的杰克開始,升到了望臺的船長和大副,再從船頂煙囪上掠過,虛擬攝影鏡頭在此越過船體中軸線(視覺轉換點),最終在船尾左側落下(視覺轉換完成,形成心理反差),給了激揚的情緒一個舒緩而陰郁的結尾。由于虛擬攝影鏡頭空間起始幅度變化很大(景別和高度),在空間轉換的同時,觀眾可以感受到一種巨大的心理轉換,影片的情節由此向沖突———沉沒階段發展。
如此超越常規的虛擬攝影鏡頭將杰克———船長———泰坦尼克號在視覺上編織為有機的整體,利用虛擬攝影鏡頭的跳軸和大落差視角變化,流暢自然地完成了情緒、心理和段落的承轉。
由于前面進行了充足的建構和鋪墊,又有敘事、情緒、人物的多維線索的牽引,遂使此超常規虛擬攝影鏡頭運動在心理上是合理并可接受的。
這說明,利用虛擬攝影機進行大幅度運動時,要注意其與實拍鏡頭的銜接和構建,還要充分利用敘事、情緒、人物等線索進行引導,否則,不成熟的敘事結構難以承受虛擬攝影鏡頭的超現實的虛假感。
2.數字特技豐富影片敘事表達
電影中的鏡頭實際上是由一系列動態圖像在共時性范圍內組成的物影的組合,這種組合構成動態符號進而產生出歷時性意義上的動態結構。艾柯在《電影符碼的分節》中提出“電影符碼是唯一具有三重分節的符碼”,即照片———象形義素———象形符號,這使得電影鏡頭的含義構成提供了豐富多彩的多義性的選擇可能性乃至某種“偶合性”,使影像對意義的“表述”變得復雜、含義模糊和不確定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