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美術
高中美術鑒賞課總繞不過對中國傳統繪畫中歷代名家名畫的了解、分析、解釋和評價,在評價各時期名人名畫時,也總是要站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分析,因為美術作品無不打上時代的烙印。在高中中國畫鑒賞教學實踐中,筆者選擇清代龔賢及其作品為主要鑒賞對象,從生平、生活背景和各時期作品的風格逐一進行分析、評價,按照國家美術課程標準的基本理念,進一步“拓寬美術視野”“探索人文內涵,提高鑒別和判斷能力”“引導學生深入地了解我國優秀的民族、民間藝術,增強對中國優秀文化的認同”,符合“高中美術課程具有人文學科的特征”,幫助學生實現“陶冶審美情操,提高生活目標”,“傳承文化藝術,弘揚人文精神”的課程性質。
一、“黑龔”中的“清”
龔賢,明末清初著名畫家,江蘇昆山人,明末戰亂時外出漂泊流離,幼年隨家遷居南京,入清隱居不出。師從董其昌,為“金陵八家”之首。
眾所周知,龔賢的山水畫,從早年的“白龔”經“灰龔”到晚年的“黑龔”是不斷升華的過程。在中國山水畫史上,創造了前代山水畫不曾有過的蒼黑、深沉、渾厚、豐郁的新風貌。筆墨由淡到濃層層復加,多遍厚積,厚與黑達到最大限度,龔賢乃是第一人。但是,人們往往只注重他那蒼郁厚黑,幽深雄渾的山水境界,卻忽略了他筆墨中的“清貴”氣質。何為“清貴”,龔賢在《畫說》中提到“筆潤者,享富貴。筆枯者,食貧。枯而潤者,清貴。”可見,清貴是從筆墨中顯現出來的,因此、清貴是他筆墨中的最高境界。
在傳統中國畫鑒賞中,對龔賢作品的這一分析尤為重要。
相對于“黑龔”的“清”,可以從五個“清”字入手,即從清冷、清俊、清晰、清逸、清凈來剖析其作品的境界和筆墨內涵。選擇的代表作為《溪山無盡圖》《松林書屋圖軸》《深山飛瀑圖》《木葉丹黃圖》《重山煙樹圖》《溪山人家圖》《云林西園圖》《急峽風帆圖》《木葉丹黃圖》等。
①清冷
清冷,即意境蕭疏。為何龔賢的繪畫于繁復沉郁之中卻透出蕭索冷寂的氣氛呢?這恐怕要根尋于其所處的社會背景和其悲涼的人生經歷。因此,古人的意境,現代人是模仿不出來的,它是歷史的洗滌與沉淀。
公元十七世紀,閹官專斷國政、摧殘忠良;清兵血洗城鄉、殺戮無辜;順治嚴厲統治,大興文字獄。這對于中國正直的知識分子來說是一段昏暗悲涼的歲月,一些本就有書畫之好的文人墨客們,此時更潛心于楮墨之間,龔賢便是他們中的一員。
一六四五年,清兵南下,龔賢一家遭受罹難,龔賢因野居北郊而幸免于難。但清兵的殘暴行徑,激起了龔賢的極大義憤,同時也激發了他強烈的愛國主義感情。這直接影響著他后半生的政治傾向和藝術道路。當這時,龔賢的生活非常貧困,為了生活他離開南京,途徑揚州到泰州海安鎮擔任徐逸家的私塾教師,一住就是五年。而這種寄居生活畢竟不能使龔賢滿足,他長期浸沒在亡國恨、家庭愁和身世痛的多種苦難匯集而成的深淵中無以自拔。
龔賢早年喪妻,在泰州孤身一人。從泰州回來后,又在揚州住了幾年,在一六五七年再度婚配,并對這位夫人十分滿意。次年,便喜得貴子,這大概是他坎坷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刻。一六六五年,清朝大局已定,龔賢不與清王朝合作,在南京過隱居的生活。第二年,在城內清涼山下虎踞關買了四五間屋,營筑半畝園,依靠賣畫課徒為生,雖然這些微薄的收入僅能維持最低的生活,但從此以后他們全家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的階段。如果說“萬累已全息”是指輾轉四方的浪跡生涯已經畫上了句號的話,那么“荒園足自怡”則是對自己在半畝園找到了相對安靜的生活環境的滿足。然而,上蒼對龔賢是極不公允的,他那貌如“仙女”的第二任妻子又先他而去,使他再一次受到沉重的打擊。“補衣煩老妹,依仗賴嬌兒”(王懋林《虎踞關訪龔半千半畝園》)人到暮年,日常生活依靠自己的老妹料理,這確實是令人酸鼻的遭遇。
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龔賢病卒于南京半畝園,年約七十歲。在龔賢去世前,有一個顯然是頗有權勢的“豪橫”向龔賢強索書畫,龔賢貧病交加,再逢精神磨難,致使臥床不起,不久便含恨長逝。龔賢本來家境貧寒,死后更為凄慘,家貧不能具棺葬,喪事全憑孔尚任料理,將遺柩歸葬龔賢祖籍江蘇昆山邑西之渡橋鎮。
回顧龔賢一生,幼年失怙,青年喪偶,其親長、群弟散走四方,屢遭人生不幸變故,以致其作品經常透露著淡淡的凄清與蕭瑟。但是他的畫卻并不郁悶、消沉,那仿佛是作者心目中所向往的理想境界,也是作者在孤寂、凄苦的人生中所得到的精神慰籍。
②清俊
清俊,即清爽俊拔。清朗爽快、俊美挺拔是“黑龔”所帶給人的又一大感受,這是因為他有著高尚的品質、堅定的個性。與眾不同的個性、真誠、原則、傲骨,正是歷來為人們所景仰的藝術家所具備的品質。
龔賢孤傲、固執,甚至無情,自己不樂意的事,決不違心去做。才華橫溢的屈大均是龔賢的好友,素為龔賢所傾慕。但闊別二十年后,屈大均向龔賢相求一畫,竟遭龔賢以“素無知畫之明”而拒絕,言辭直露,毫不謙和。龔賢如此耿直、坦率的性格。確是一般人難以達到的。
龔賢尤愛交游,但他所結交的朋友,政治傾向卻各有差別。龔賢青年時候,一方面與東林、復社人士相友善,另一方面又與東林、復社的死敵相過從,社交局面極為尷尬。他晚年又與被萬眾側目的“貳臣”周亮工以及清庭官吏孔尚任、王士禎等情深意切。這似乎使龔賢的人格形象又多了幾重復雜性。其實,龔賢的政治傾向是很明顯的,他一直堅定著忠君愛國的信念。明亡以后,他遁跡山林,不為清廷效力。眷戀故國之思,生死未衰,在他的詩篇中多有反映。但對他來說,政治是政治,藝術是藝術,他的交友標準是政治和藝術相分離的。就是說,只要在詩書畫方面聲氣相投,其政治背景并不顧忌。